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……陈大胜可不能在家哄着他玩儿,回身这黑心肠的就把孩子送到了福瑞郡王府。老郡王佘青岭这几年也“露”了一些老相,这人老了从哪看出来,非牙齿,非头发,而是觉不长了。他本是个心思多的,“性”格又多虑,人就睡不好,每日里至多就是两三个时辰的好眠。这日也是如此,想了一晚上从前过去,天模糊的时候眯眼,才睡半觉就听到了魔脑穿音。“娘呀……!”“你娘没死呢,爹!我今儿事多,约了要紧人,就不进去了,先走了!”郡王爷无奈,便扶着额头坐起,就着小太监的手饮了一杯茶水,这才道:“弄~进来吧。”他也不问是谁在哭,在这个家,能整日子鬼哭狼嚎的也就陈小狗一人。没多久,“奶”嬷嬷抱着满脸是鼻涕的陈小狗进门。陈小狗进来看到他爷,便声音更加尖锐的叫唤起来:“我要我娘……啊啊啊,依依依~我要我娘……不要臭爷爷。”佘青岭眉目紧锁,也不哄他,就直白告诉道:“你娘庄子里去了,要过些日子才回来,你今日就算是哭死,她也回不来。”陈小狗表情天塌了一般,这会子倒是收了神功,大声命令他爷道:“叫她回来,我就不哭死,我要我娘,啊啊啊,咿咿咿~嗝~!”佘青岭诚实摇头:“回不来。”好了,打通任督二脉,神功大成的魔音穿脑再次响了起来:“我要我娘,我要我娘,我要我娘……”佘青岭无奈,只得将账目寄在安儿头上,嘀咕了一句:“哎,陈长繁,你可真是个陈长繁,这名真是起对了,你有够烦人的。”没错,人家陈小狗有名字,就叫个陈长繁。陈大胜膝下四个亲子,一养子,一幼女。其中佘万霖自然是归佘家的,余下这几个就按照陈家的排序,老二高兴叫做陈长欢,老三灵官儿叫做陈长余,这老四小狗么,就叫个陈长繁,还有一个小宝闺女,人家叫陈一笑,以后若再有女儿,便是二笑三笑。从名字里能看出陈家对孩子们的态度,高兴陈家有后了,最好家里常有余钱余荫,而后世世代代枝繁叶茂。对孩子的教育也是如此,甭管做爹娘的是个多么大的能耐人,生老大老二的时候,嘴上不敢说,也有耐心当太子去教。然而随着孩子增多,甭管你武功是不是天下无敌,这些小崽子就总有法子将你的一切精力消耗完毕。还教太子呢,他能一会不折腾,陈大胜与霍七茜心里都念佛陀。尤其老四小狗儿出生,他的父亲仕途已入新境,正式迈入高等官员阶层。至于他的母亲,每日里除了要管家里的琐碎事,单是世袭的土地就有五千户,这还不算陈大胜的,霍七茜自己购买的土地。富贵是真富贵,累是真心累。亏得这家无有妻妾庶子,又亏得霍七茜是个有名的本事人儿,也勉强做到周全。那琐事占据了大量的时间,自己生的孩子,还真是顾不住了。陈家的孩子别的不说,个个脑子足够机灵,天份比起安儿分毫不差,却在资源上差了逐级递减。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。安儿根奴那会子是阿爷亲手教育,到了高兴便是陈大胜带着历练,到了灵官儿,自启蒙便被宫里接去,与皇家子孙一起长大。而到了陈小狗,大家便都没啥要求了,就等着他长大些,看他愿意作甚?小孩子都有动物本能,他能感觉出来,有些东西就必是要争取的。如此,陈家小狗就个“性”强硬,说要啥就得弄到手,他也不是不讲理,是你们都不能忽略我,必须看重我,也要围着我转。幼子有幼子的待遇,除教养上宽松,“性”格多少便有些随他去了。陈小狗现下就做一件事,要他娘,要他香喷喷的好娘亲。而郡王爷教养孩子也就一招,你不听话,我就罚你读书背书。小狗是个执拗孩子,读书便读成了:“仓颉作书,以教后嗣,我要我娘!幼子承诏,谨慎敬戒。我要我娘!勉力讽诵,昼夜勿置,我要!我娘……”这小家伙丝毫不怕读书,朗诵起来更是字字清楚分毫不错,但是必要带一个我要我娘。从前霍七茜在家,这孩子偏执起来还不明显,他娘知道怎么收拾他。至于旁人的面子,小爷不给也就不给了,你耐我何?佘青岭就听的哭笑不得,这一句带一句我要我娘的背下了仓颉六篇,小狗这嘴角就起了白沫,白沫里还有些血丝。看上去真是可怜极了。郡王爷也是后来发现,小家伙不知何时把嘴唇咬破了,他也不说疼,也不叫屈,就一门心思往目的上争取。总而言之,今儿你们得给我一个娘。心疼的到底不舍罚他,佘青岭只能抱起幼孙到到后面杂工房,让匠作给他拿耍器。好么,给个风筝,收下了,交给“奶”嬷嬷,回身就看着他爷,我要我娘。给个会动的小木狗儿,给“奶”嬷嬷放起,我要我娘……给个布老虎,这个很喜欢,抱在怀里,我要我娘。到了此刻,佘青岭才想起来,他孙还有个外号,叫~来者不拒就是不改。恩,你打死我,我也不改,你给我多少好东西,我也不嫌多,你得先把我的事情处理清楚了。真真入刑部当大员的好苗子。被缠的实在没招,佘青岭只得抱着他出府,就站在府门口说:“得,找你娘去!说吧,你娘在哪儿?”五月的天气儿,福瑞郡王府外车马寂寥,行人全无。这与小狗昨晚做的梦却是一样的,阿爷不见了,阿娘也不见了,阿爹带着哥哥们跑了,留他一个人在家,又被啊呜几一口一口吃了。想到伤心处,小家伙到底抱着布老虎,声音嘶哑的抽泣道:“阿爷,要~娘。”这是真的伤心了,佘青岭听的心里一酸,抱着小孙孙便上了马车。心里,就又给佘万霖记了一笔。回来,打死,挖深坑!埋了!孩子找不到娘,离开府到了外面看到热闹,到底是不哭了,那马车就被迫在燕京里一圈一圈的转悠。今儿满燕京百姓也是看了一景,郡王爷的车驾就疯魔般的在闹市一圈一圈转悠。转到最后,爷俩还在车里睡着了,一个是真的累困,一个纯哭累了。也不知道转悠了多久,便听车外人声沸腾。佘青岭“迷”“迷”糊糊睁开眼,才坐起就看到自己家混世魔王也慢慢坐起“揉”眼。心道一声坏了,眼神都不敢与孙孙碰撞,佘青岭便问车夫:“如何~停下来了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