海棠文学 - 言情小说 - 十贯娘子在线阅读 - 分卷阅读542

分卷阅读542

    人家的智慧,人梳理这事儿就简单多了。

老太太也学会讥讽人了,就冷笑说:“这事还听不懂啊!就是当初皇帝老爷跟人家应允过,咱一起整这个事儿,到时候成了,得了钱便平分呗,翻身他坐了龙庭,跟着他这些人就开始下作了,皇帝老爷守信,他还不能说不允,就只能给他们攒着,哼!都活该!”

七茜儿佩服:“您老可说,这做皇帝也不容易,生就忍耐了他们六年,好家伙,一个个这手够长的,我爹跟皇爷是姨表,也有大功,才封了一个县,您是不知道,好些有功之臣那真是搞的民不聊生的。”

老太太撇嘴,拿着剪子从旧袄子上拆“毛”边儿,这东西不适合在流放的人身上。

她就叹息:“那还不死有余辜,也别说什么皇爷说话不算数,皇爷也不是拿这个治他们的罪吖,观音菩萨说了,人吃多少有定数,你吃完就走,就一粒米都不让你多占着,瞧见没,都说中了!”

好吧,又把这事儿放到观音菩萨身上了。

菩萨在老太太这里也是很忙的。

老太太自顾自的唠叨:“……那帮倒霉的就又吃又占,这不欺负老实人么,该给你的,都给了!还不足正?可,可打你爹干啥啊?你爹是个受苦的,他本就不全唤,又一身排骨愣子撑个大架子,他走路都打晃儿,嘿!哎~这还是亲戚呢。”

七茜儿摊开包袱,将老太太从前穿的旧布袄子叠放好,捆扎起来叹息说:“您老可想开些吧,这还有胡家倒霉,这可是满门要流放到吴水那地儿了,就三千里呢,还是不赦的大罪,生生世世这家人也回不来了。”

说完又提醒:“这话你可不敢那边先“露”了。”

老太太点头:“我又不傻,说这些?”

她很是看不上胡远举的,尤其是听说他本来不想贪,却怕在户部不合群,怕得罪了上司同僚才分了五百贯,这就连累了满门,害的他老娘都要入土了,还得跟他背井离乡的。

七茜儿吸气:“这就不错了,不是我爹挨上这一顿,就九族了!他家好歹罪过不大,您看工部巷啊,这段时日都出去四五户了,那是命都保不住的,这胆子大的,给万岁爷家世世代代修的皇陵,都开始渗水了?您就说怕不怕?”

这话题日日说,老太太也不想延续了,就看着窗户外砸吧嘴儿道:“这大过年的成日看这倒霉事儿,不成!咱得寻点喜庆事儿冲冲?”

七茜儿心里盘算了一圈,摇头叹息:“一时半会真就没有。”

老太太把针别在脑袋上问:“那头小七儿他媳“妇”早就出孝了,咋还不回来啊?”

“哧……”

七茜儿嗤笑出声,这事儿还真就可乐了。

她往老太太身边蹭蹭低声说:“阿“奶”您不知道,这纯管四儿自己作的。”

阿“奶”看着她:“咋回事儿?”

七茜儿就低笑道:“他认识那个道姑人是不错,可脾气古怪,他媳“妇”过去倒好,人家把她当成出家人要拉着一起修行,还觉着是为她好,葛三素那脾气!人家翻身带着人去了隔壁尼姑庵,捐了一笔钱儿就给自己剃了秃儿。”

七茜儿把手往脑袋上一刮:“说是五月节后头发长了再回来。”

老太太愣怔,捂着嘴开始咯咯的笑了起来。

正笑着,便听外面有丫头说杨氏,万氏,吕氏,高氏,黄氏并张婉如她娘都来了。

这可都是徐老太太的关系。

往年只要寒冬,泉后街这些人是要跟着江老太太去施粥救济的,那会子徐老太太也会去,她也很会做人,还对谁都挺好。

杨氏往日嗓门颇大,今儿进老太太屋子都压低嗓子说:“老太太~呦,这边预备好了么?”

老太太招呼她进去:“差不离了,你们赶紧进来。”

众人进屋,是人人手里一个大包袱。

知道那边郡王爷要静养,就都蹑手蹑脚的坐在炕上,看到东西多,就帮七茜儿打起包袱。

黄氏叹息:“我还当家里从前用的这些老东西,以后再不会拿出来了呢。”

老太太笑她:“那你也没仍啊。”

黄氏皱眉点头:“谁能想到是给她家预备的,去岁年节我去她家,她儿媳“妇”还斜眼看我,嫌弃我们几个是后街的,如今倒要穿我的东西了。”

黄氏说完,打开自己的包袱给老太太看:“这不,我从前的这几件旧袄子,我拆了里面给她们壮了一层兔儿皮,这可比不得咱们当初,咱当初还有套车呢,那没遮掩的马场牢狱,可是四面透风的。”

她拽住老太太的手“摸”棉袄的衣角说:“照着七茜儿教的,衣角都给她们缝点防身的,我就换了十贯钱的银豆儿,又让我小子拿锤儿砸扁了,在这儿呢!您看妥帖不?”

老太太认真的“摸”了一遍,点点头:“舍就舍了,咱再不提了,都是福气,都是咱的后福。”

众人点头,又纷纷把东西亮出来,哪边藏了成“药”,哪边塞了钱财都一一说给祖孙听了。

这便是泉后街最仁义的娘子们了,不管从前如何,日子过成什么样子,可是遇到艰难,她们都会舍弃旧怨去真诚帮衬下。

把众人的东西整理好,那外头也套好了车子。

一群婆娘拥护着这两人出去,又说了好些要带的话,七茜儿身上套了黑“色”套头的大氅,扶着同样打扮的老太太上了车与大家作别。

她们这是要去庆丰的马场牢探监呢。

因这次抓的人太多,便不往燕京押送,不太重要的案犯家眷全部都关在老城的一处马场内。

陈大胜披着袄子,看着家里的两个女人离开,就没回头的对自己爹说:“爹,您说咱老太太今儿去一次,回头能撑住么?”

佘青岭表情依旧是淡淡,他儿醒了后恢复的快,背后已经开始发痒,他却是慢的,只能挂着半袄,依旧趴着看棋谱子。

听儿子问自己,便不抬头的说:“阿娘向来坚韧。”

陈大胜点头:“那倒是,我“奶”那个脾“性”,死人堆儿都走了多少次了,爹啊?”

“恩?”

“你说,那位啥时候收手?”

佘青岭翻过一页书平淡道:“他那点地都收回来就好了,单是郑家在外就有四十五万亩,你说呢?”

陈大胜吸鼻子,从窗沿下来,趴回被窝,枕着胳膊说:“从前,在老军营,我有个老哥教过我一段老曲儿,我唱给您听呗?”

佘青岭握著书,让小太监扶端正他才说:“那你唱吧。”

陈大胜侧头低沉的唱了起来:“萧萧饥民路,非鬼非人行,幼子腹无草,妻女无完裙,掘草寻根茎,百里无一根,朝慕食无弃,有女换数汤羹,儿出烹rou吁……哀哉苦流民,嚎泣谁人听……”

他“吟”唱完半