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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胜跟着郑阿蛮一入这圆楼,一扇门便是两个世间,进去便觉天地豁然开朗,恍若白昼一般。阶梯般的三层内空高台,楼顶用铁索勾连,密集的五彩丝绸裹着铁链,空中悬挂着的巨大的白纸灯笼,把整个斗场照耀的四处生辉。声音震耳欲聋的释放了出来,自三层传来的层层击鼓,击缶,牛角号及战鼓的和歌,将人心肝脾肺都要击打出来。没有任何丝弦会出现在这里,也不该出现在这里。无数双眼睛看着那一群人,而陈大胜也在自在的四处看着这一切人。敞亮的中空下陷地面,周遭围着的是丈高的青石墙壁,地面表皮是拌着锯末的黄土,而黄土中间是画了白圈的跤场……是,这就是个赌斗摔跤的去处,只比燕京坊市里的跤台大了无数倍,奢华了无数倍罢了。并不是什么人都能进入这里的,只来这里能入了门的,最起码也得是个官宦子弟。又是一阵密集的响天鼓,来自男人的雄壮低吼,将陈大胜的眼光吸引过去。预备上台搏斗的跤手个个身材高大肌rou壮硕,他们犹如铁塔般的跪坐在圈中,伸出铁扇般的巴掌,配合着击打之声,正在卖力的拍打着自己的前胸,那决然的,震人心魄的气势,便是在真正的战场也就是如此了。没有一次击打是不在节奏里的,也没有一次震动是不在魂魄里的。就连常年在战场的陈大胜都微微受惊,那平常没有去过战场的公子纨绔,他们被蛊“惑”出血“性”之后,其癫狂便可想而知。足有百位身穿暗“色”衣裳的侍从弓腰碎步而来,引着郑阿蛮,陈大胜他们往里走,一边走,那些公子便按照规矩,就逐渐坐在他们该做的位置上。人数便越来越少,有三五成群,又各自为伴。只一坐下,便有侍者躬身托举着烤的焦黄流油的整羊,用铜盘堆着的各“色”蒸饼点心,堆山的水果,盆大的细瓷缸子里是燕京最好的美酒,便随君取用。郑阿蛮带着陈大胜坐到了二层最中间的软垫上,他一坐下便半躺着,还耀武扬威的对着对面的李敬圭,先挥挥胳膊,又指指陈大胜,做仰天大笑状。李敬圭一看郑阿蛮把陈大胜与童金台带来了,便在那边气的蹦了起来。陈大胜听不到任何人说话,便只能学着郑阿蛮的样子,在他下首坐下。他只一坐,就有人立刻抬着锦缎堆积的软扶手过来,让他横躺竖卧都可以自在的发懒。李敬圭也有自己的朋友,他们那群偶尔却是有诗会,品香会,茶会的,如此便与粗鲁的郑阿蛮划分了群体。富贵人坐在二层,而一般般的便在一层堆积着,还情绪激动吼的状若疯子。当今晚最贵重的客人坐下,那群跤手便呼喝着站起来,做着愤怒表情,任脖子上青筋绷出,跨着越河的大步,就双臂拉开肌rou疙瘩,贴着看台就卖力的推销起自己来……在他们的裤腰下面,挂着有数字的木牌,只要看好就可以找来侍者下注赌斗。击打的声音更加的雄壮,陈大胜眼睛随意打量了一圈儿,便点了一个数字,今儿郑阿蛮引他出来耍子,自然他的赌资也是郑阿蛮出。童金台与陈大胜都是杀场上下来的,他们看人就相当的刁毒,江湖人士看不清楚,像是这样的斗场,看肌rou看眼神,只要跤手不做鬼,他们是不会看错的。郑阿蛮看这兄弟二人都选了十三号,便笑着压了三人的六十两金。他这个赌资未必就有一层的多,盖因他是真的在玩儿,那下面的那层才是赌徒。陈大胜伸手,就有人把酒碗放到他的手心。他隔空与对面的李敬圭对了一碗,一饮而尽后,便听到一切鼓乐瞬间便停止。周遭鸦雀无声,而三层的牛角号子便发出昂长的声调,待音声终结,青石当间的隔板便被猛的抽开,一刹那,成群饿红了眼睛的狼便嘶吼着奔出,对着圆台中间的跤手便过去了……这种节目大概是每天都有的,板子一卸开,一切人就都吼叫了起来。陈大胜下意识的仰身,又伸出手指在耳朵里抠了一下。身后有人拍他,陈大胜一回头,却是郑阿蛮亲为他端过一碗酒,他接了一饮而尽,还没还上一碗,便听到一声震天吼,随着一个数字被众人齐齐念出……已有一只饿狼被跤手抓住,拎着前后腿儿,对着青石板便投掷出去活活摔死了。如此,按照杀狼的顺序,就排好了跤手出场的持续……已经习惯节奏的陈大胜,很快就从众生的狰狞当中清醒过来,便是他下注那跤手摔死的那头狼血酒奉上,都没有激发出他再多的血“性”。不止他,二层大多数人是稳当的,新贵邵商派,便少有没去过杀场的。他们安静的,不动声“色”的端坐着……便是那军鼓在跤手对弈当中敲的再酣畅淋漓,邵商派也有自己的姿态。一个跤手被摔在青石上昏厥,有人便把他身边的赌金堆在赢家身边,而随着赢家一场场胜利下去,他身边就成了金灿灿,银闪闪的世界……然而,一些暗暗观察的人便看到,在如此喧闹的场合,那位内宫不常出来的小祖宗,竟然打起瞌睡来了……后来,他便真的睡着了。陈大胜今天喝了两场酒,自然是困乏的,然而他才刚做了一个美梦,便被郑阿蛮从后面来回摇晃着弄醒了。他才一睁开眼睛,便听到耳朵边震耳欲聋的声音嘶吼着:“斗!斗!斗!斗!斗!”陈大胜不知道发生了什么,见前面已经睡出鼻涕泡的童金台也在梦中,便一脚把他也踹了起来。郑阿蛮笑的相当放肆,他指着台下对陈大胜道:“哥!哥!那下面的跤手要跟你们赌斗呢……”陈大胜眨巴下眼睛往下看去,这才发现,那十三号果如他预测已经赢了,许是一圈儿下来,激发了他的狂“性”,现如今,他指着身边二十几托盘的金锭银锭,正对着二楼的正台嘶吼……一边吼,那铁塔还一脸血的指着童金台的方向满面不忿。“斗!斗!斗!”一层传来激斗的声音,陈大胜就纳闷的看看郑阿蛮。郑阿蛮就笑着大喊:“那家伙觉着他被冒犯了!打他!哦,这样啊!不能睡觉么?陈大胜困“惑”的左右看看,接着便去瞪郑阿蛮。郑阿蛮得意的仰天躺倒,很显然,这个玩“性”颇重的,他就是故意的。实在无奈,陈大胜就用脚踹踹童金台,用下巴点点台子下面。童金台也梦中醒来,看到老大出击的眼神,便半点不反抗的站起,缓缓脱去自己的新衣裳,直接就从二层蹦下斗台。一阵牛角长号声音过