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赔我19 百年功与过,自有人评说

    这人。

手上使劲,连月又在他腰上捏了一下。

男人笑了起来,伸手捉住了她的手。

不知道是不是误会了她的意思,他眼里有些别的意味,安慰她道,“你先等下,我和方方把事说完。”

他的手捏着自己的手,结实又guntang,连月看着他扭头去和旁边的男人低声说话,面部棱角分明,喉结滚动,依稀听到了什

么“外汇”,什么“木家”,什么“S省”,也不知道到底在说什么。

这人,油揩得也太顺手了。

女人眉头微皱,轻轻挣了一下,不仅没有挣开,他反而捏的更紧了。

算了。

百无聊赖。

没一会儿坡子回来了,路过她的时候对她笑笑,连月也笑了笑,不过两个人都没有交谈——好像根本没有刚刚加微信那回事

似的。

又过了一会儿,连月没忍住打了一个呵欠,开始往沙发上靠。喻恒扭头来看她,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。

“走吧。”

一直紧紧捏着她的手也松开了,他又和方方低头说了几句,然后站了起来,和在座的几位告别。

连月也站了起来,她又感觉到坡子在自己身上的视线,又对他笑了笑。

今天这个花瓶扮演得不是很好。来到院子里的时候,连月感觉到夜晚的习习凉风,开始了自我检讨。

可能是这几年安逸的生活过的太多了,导致自己对生活有些散漫,丧失了冲劲和追求——她心态老了。到底比不得今晚的那

些小姑娘了。

又可能时间是把杀猪刀,把她的心劲磨没了——主要是再往上走,那可真的没底,是要升天了。

喻恒坐上了驾驶室,连月自觉的上了副驾驶,系好了安全带。出了院子没开几公里,却看见前面的路边警灯闪烁,似乎是要设

卡查车。

连月侧头看了喻恒一眼,这个家伙刚刚可是喝了不少酒。

卡还没设好,他们的车子一晃而过,没人拦。

也不知道这算是谁的幸运。

“哦,”连月一直看着闪烁的警灯后退,消失在了视野里,然后她扭回头,靠在椅背上忍着困意开始说话,“我这两天看新

闻,说这几天市里有酒驾专项治理行动来着——要不你还是让我来开好了。”

喻恒瞄了她一眼,没有说话。

“哎不干就算了,那我眯会,”连月看他不说话,也不劝他,“那你到了喊我哈——要我开车也喊我。”

懒得管他。

谁管的了他?

连月坐在车子上,混混沌沌,感觉自己睡着了,又好像没睡着。

好像很久,又好像只是一会儿。

没人喊她,她自己醒了。

看看四周,自己还是在车上,驾驶室空空如也——身上还搭着一件外套,拿起来看看,男式,应该是喻恒的。

举起手看了看表,已经快十二点了——果然只是一会儿,也才过了一个小时而已。

她坐在位置上,扭头左右看看,前面有码头和灯光,隐隐约约可见水面波涛起伏,海浪声声。

是在海边。

岸边有人靠在码头上抽烟,身形熟悉。

她莫名的松了一口气。

这个家伙。吓了她一跳。

打开了车门,连月小心的按着裙子下了车。带着腥味的海风扑了上来,身上的外套还带着余温,她把衣服一掀,穿在了身上。

宽大的外套套在了女人单薄的身体上,更是让人感觉到了纤细柔弱。

“怎么开到这里来了?”

她走了过去,轻轻说话。

男人手里夹着烟,回头,面无表情,“你怎么醒了?”

连月笑了笑,紧了紧身上的衣服。

坐着睡觉难受啊,大哥。

“回吧,”她说,“明天还要上班呢,你不上?”

“呵,”

男人呵了一声,吐了一口烟,叹了一口气,“连月你这么老实做什么?不去也无所谓啊。”

连月笑了笑。

没有再劝他,她转身背靠在栏杆上,海风把她的发梢吹得轻轻飘荡,她向他伸出了手,笑道,“要不要我陪你抽烟?”

男人扭头,嘴里还夹着烟。

他上下打量了一下她,伸手把嘴里的烟拿了下来,吐了一口烟气,“还是算了吧,我怕老四打我——等你把孩子生了再一起

抽。”

连月笑了笑,放下了手。

她裹紧了外套,低头看着自己脚上的鞋,又扭过头,各种船只轮廓在昏暗的灯光里,影影卓卓,夜色如墨,海浪声声,海风徐

徐,吹动了耳边的发。

灯光朦胧,照映着女人的半侧脸,勾勒出美好的轮廓。

男人站在栏杆上,沉默的抽烟,灯火明明灭灭。

旁边的女人裹着巨大的外套,发丝飞舞,却没人说话。

“说实话,老四能和你最后走到一起,我们都挺吃惊的,”男人看着海面,突然打破了沉默,“我本来以为——”

连月低头微笑,没有说话。

“但是你来了这里,挺好的。”他又说。

“不是你,也是别人,”他又抽了一口烟,又说了一次,“你挺好的。我们都很熟,也都喜欢你。你呢,也因为我们吃了很多

苦——说实话,当时真的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。”

连月没有说话,只是轻轻叹了一口气。

“很多东西,我们其实不在意,”他又说,“季叔可能在意,但是呢,老四的想法更重要——”

他含着烟扭头过来,烟头随着他的声音上下起伏,“你知道我在说什么不?”

连月笑了笑,伸手捋了下脸颊的乱发,“你今天怎么想起和我说这个?”

男人没有说话,又看着对面沉默的海。漆黑如墨的远方,似乎隐藏着巨大的兽。

他叼着烟。平静的站在面前。

沉默。

旁边的女人抬起手,又打了一个呵欠。

“走吧,”他扭头看了她一眼,叹了一口气,伸手去拉她,“回去睡觉。”

连月又坐上了副驾驶。

“你真的不要我开?”她问。

“算了吧,”男人面色平静的发动了车子,“一个酒驾,一个疲劳驾驶,还是选择酒驾吧。”

连月笑了,又打了一个呵欠,声音在捂着嘴的手里变了形,“你不上班,我要上班的,你就天天打混,薅社会主义的羊毛——”

“呵,”男人哼了一声,看了她一眼,“连月有时候不是我说你,你眼皮子也忒浅了。我如果想薅社会主义的羊毛,那可不是

这样薅的。”

“那怎么薅?”连月笑,“你教教我。”

“教你你也不会,”男人头也不回,看着前方的路说,“大哥不是连方案都给你提出来了?你现在怀着孩子,还天天朝九晚五

的上班,他给你换单位。”

连月笑了下,没有说话。

“我这样,算什么薅羊毛?”男人的声音又在车里响起,“就算我天天不去上班,一个月工资三万。一年40万。就算30年

吧,也就1200万。以我的身份,多吗?”

“一点都不多。”

连月笑着回答,又打了个呵欠,这个人可真有自知之明啊。

男人没有笑,只是又扭头看她一眼,胸膛起伏,长长的出了一口气。

“只要我愿意,”他抿了抿嘴,“别说1200万,就算1200亿,我也搞的来。”他顿了顿,“最多二十年。”

连月笑着看了他一眼,“喻恒你要干嘛?打着你伯父的旗号卖官?”

“呵呵,”

男人呵了一声,想要摸烟,又碍于握着方向盘,于是忍了。他只是鄙视的看了她一眼,“你懂啥?1200亿人民币,小意思,

就算1200亿美金,也不在话下——你想不想听我的宏伟计划?”

正好红灯。他一脚刹车,车子慢慢停下了,男人又摸出了烟叼在嘴里,又拿出了打火机,点燃了。

灯火明灭,车窗摇下了半截,夜风灌入,烟雾散了。

“怎么搞?”连月靠在驾驶室上,看着他笑,“你说说,我给你评估下可行不?”

和他聊天真有意思,连瞌睡都没有了。

“呵呵,”男人吐了一口烟,又看了她一眼,“你真想听?”

“嗯。”连月掠了一下乱发。

“那行,”男人看了她一眼,又看了看红绿灯,车子又开始慢慢滑行,“首先,我问你,咱们现在呢,是姓公还是姓私?”

“啊?这个还用问?”连月笑,“小学就学过了,姓公——喻恒你想干嘛?”

“你确定了?”他瞄了她一眼。

“十分确定以及肯定。”连月说。

男人看着前面的路。

“姓公啊。”他说。

“那办法就来了,1200亿美金怎么来?”寂静无人的路面上,只有两个人的车厢里,男人声音平静,“太简单了。我们想办

法让它改姓私就行了。

“什么?”连月睁大了眼睛,“喻恒你疯了!你伯父要打死你!”

男人呵呵的笑了几声,“你先别说这些,你就说我这个办法搞不搞得到1200亿吧?美金?”

那真可比季家挣钱快多了,就算以吸血快准狠着称的华尔街,也没我这招狠。”

连月捂着胸,在副驾驶瞪着眼睛看他,没有说话。

“我要举报你。”她突然恨恨的说。

“我要给你伯父举报你。”她想了想,又补充。

“我要告诉喻阳,”她又说,“喻恒你的思想很危险。”

男人没有理她,只是瞄了她一眼,又说,“如果真改了,那这个大蛋糕,那就不姓公,而姓私了——几百家上千家人,一起

分分了。大的多分,小的少分。我们喻家这种,你猜能分多少?我猜,能分到很大的那块吧。”

“你疯了喻恒。”连月回正了身体,正坐在副驾驶上,还在对他侧目而视。

“呵呵,瞧你吓得,”

驾驶室的男人声音很平静,“我说的,这只是一种的方法,又不是事实。有人想要分蛋糕,就必然有人不想这么搞。所以我们

才常说,斗争和妥协,牵制和平衡么——哎,连月,你一个科长都当不了的人,这么深刻的政治哲学,说了你也不懂啊。”

连月坐在副驾驶上,捂着砰砰直跳的心脏。

她的瞌睡,都被喻恒刚刚的话吓没了。

这不是别人说的话,是喻家人说的话。是手握权柄的喻家人说的话。

男人扭头,看见了她那被吓得圆圆的眼睛,又故意逗她,“那连月你猜我们家,是想的那方,还是不想的那方?”

连月看着他,没有说话。

“哎呀,”

男人一边开车,一边又抽了一口烟,“能源,教育,医疗,通信,金融,各大民生。其中几块呢,我们喻家还有点影响力,连

月你猜哪几块?算了,你又没嫁到我们喻家来,我才不告诉你。分了这个蛋糕多好?我呢,又是美国长大的,信仰资本主义很

正常嘛。”

“我们把这个大蛋糕分一分,外汇通道一开,我们把钱拿去华尔街,找几个人帮我们打理,薅全世界的羊毛,真是生活美滋滋——”

“哎呀找谁呢?我看就找你那个好朋友,林太太的先生好了,AnLin?这个家伙可是个狠人,你别看他年轻——心里没有

信仰的人,那才是真正的无敌啊。因为他们做什么,都不需要承受良心的谴责。不。他们根本就没有良心。”

“我猜你们家是不想的那方。”

连月突然出声打断了他的越扯越远,声音清脆,十分坚定。

男人说的话被她打断,扭头看她。

然后笑了。

他没有说话。只是又叹了一口气。

“你说我们是为了什么呢?”他又说,“说我们喻家是坚定的XX阶级革命者,那可真是自夸过头了,毕竟和恶龙缠斗几代,

白衣怎么可能毫不染墨?”

“我爸呢,你别看他常年在国外浪荡,他的意识形态方面很强的——毕竟是深入敌区作战。我怀疑我和老四都被他洗脑

了。”

“可能人真的有信念和信仰这回事吧。”

“其实读大学,就该念念哲学和人文这类的专业,方便我们随时提出问题和寻找答案——”

不知道为什么,今晚喻恒似乎很有感慨。

也可能只是单纯的想找个人说话。

旁边的这个女人,本来就已经了解他们的很多秘密——还成功的活成了他们家的人,无疑是个最安全的角色。

安全的连月没说话。

“所以,言归正传,”男人又问她,“你现在觉得,人民花1200万,养着我这个皇亲贵胄,值不值?我享受点特权,应不应

该?”

“呵呵。”连月笑了一声。

“所以有时候真的不要只看眼前这点三瓜两枣,我这样的人,这样的身份,把我当猪养,对于社会才是最安全的吧?”男人也

笑了一声,“要是我真想做点什么坏事——那才真的坏了。”

可是明明不可能当猪养的啊。

连月想。

喻阳,还有很多“他们这样的人”,正前仆后继的走在某条路上。

就连他,也不是。

“哎,伯父最近背了好多锅,我都替他累,”

似乎找人说完话,心情好多了。男人又叼上烟,恢复了痞子的模样,“不过也不能说他背锅——斗争么。哎呀呀,说了你也不

懂,他这个位置,注定是个,嗯,会被放在历史书中,被拿着放大镜考评的位置,百年功与过,自有人评说。”